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那元素力流转的动向在他的眼底渐渐清晰,他看着奥赛尔那分明浑身上下都是又漩涡构成的躯体,似乎也终于明白过来了些什么。
恐怕那所谓的核心本就是它的整体,在海面之下根本就不可能击杀对方,想来这也是为何对方只能够封印而难以击杀的缘由,生命力实在过于顽强了。
他颤抖着,意识中同样紧握刀刃的自己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纹。
「那一刀不适合你,如同那被你毁去的一片山林一样,威势过于分散了……你的身体承载不了她给你设置的上限,无法集中成型的」
获斗眼眸涣散着,脑海里回荡着钟离曾与他说过的这个事实。
他也很清楚的,这拙劣模仿的一刀穷尽了前世今生都未能真正触及,他知道那里面承载的力量可以毁去一切,在承载它之前自己就会毁灭。
那攥紧利刃的手掌,渐渐无力松开。
……
朦胧中,有着什么被撕裂的声响在他的耳畔响起。
恍惚间四下已是胡家祠堂,一身孝白的胡桃就跪坐在胡老的遗像前背对着他。
获斗张了张嘴,想要缓缓走到她的身旁。
“小斗……你真的想过和我在一起吗,你一直都想走,在骗我对不对?”
胡桃缓缓回过噙满泪水的眼眸,颤抖的指尖攥着那一纸婚红,颤巍巍着似乎已经撕开了浅浅的一道口子,只是仍微笑着任泪水淌落着询问。
“那我把婚书撕了的话,小斗就自由了……我会和爷爷解释清楚的……以后不要回胡家了好吗,我就不会再任性也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讨厌小斗,我讨厌你……讨厌你……”
那一刻获斗分明如遭雷击般微微颤着,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簌簌落下的碎片与眼眸底的涣散可以回答她,那是名为执着的沉默。
获斗缓缓走上前,却在胡桃怔然的目光中将那纸婚书接过,替她很轻很慢颤抖着撕开,像是在撕着他的心一样疼痛着一点点撕成碎片。
那挂满泪痕脸上的笑容真的好温柔,温柔得仿佛他本来就是一场梦。
“不可以由阿桃撕开,那样就变成了阿桃的错,其实我愿意让阿桃永远对我任性,我可以宠阿桃一辈子,但是……我舍不得……”
他呢喃着那句舍不得,手掌却渐渐放下从那婚书的碎片中拾起了签署着自己名字的那一片,攥在了掌心中攥得紧紧。
……
「拟神梦想……」
那刀刃被他攥得紧紧,涣散的眼眸里钴蓝色的温柔如此执着笃定。
“当不成国崩又怎样……我的情感是假的留不住又怎样……用不出那一刀得不到认可又怎样,我知道我去不了远方也得不到荧的原谅。”
他剧烈颤抖着,手中的刀刃渐渐被雷霆笼罩凝聚成了骇人的紫芒。
“阿桃对我的爱是真的……我知道的……我只剩这个……所以……这一刀威力不够……就用元素反应来弥补,用我的一切去弥补……”
那一瞬间,祸斗钴蓝色的眼眸中挟带的泪水夹杂的怒火如此浓郁,从空间背包取出的火药桶被他推倒在身旁,脑海中似乎总回荡起留云教导的一幕幕。
“……但是,阿桃她,阿桃怎么可能对我说那样的话——!!!!”
他如碎片般颤抖着站起,眼前的大海似乎都完全可以被他横飞斩灭。
下一刻那一刀挥起,向那天穹之上宣泄的一道紫色的光芒如此灼目,火药引燃过后与那水流蒸发溢散的水雾又被雷光引燃,顷刻间这片大海都像是翻涌沸腾,震颤起的海浪绵延回荡不止。
马科修斯被震得连连后退数步,头皮发麻地看着奥赛尔身处的那片海浪都被撕扯成了真空,半滴海水都仿佛被遏制住一般无法向它靠近。
那庞大的身躯被恐怖的刀光撕扯翻飞到了半空中央,浑身已然变成雷霆的紫光在不断颤动,九个头颅都直直紧绷着哀嚎渐渐熄灭。
刹那天穹中笼罩的阴霾随着万籁绝响的余韵。
一分为二。
第二百一十八章:晚安,获斗…… 悬赏32/80
漫天飘零雨水被蒸去,澄澈如明镜的天空阳光如此温暖。
那只手想要向它触及,身影却倒悬着向那大海的冰凉坠落。
获斗眼眸涣散着,看着那片天空的蔚蓝微微笑着。那手掌于指尖都在渐渐变成碎片散去,他感受到自己好像坠入了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
他恍惚地抬起头,看着那一头蓝紫色的柔顺长发随风摆动。
朦胧的眼泪滴落在他那遍布裂痕的脸上,在他的眼角替他如此滑落。
“……国…崩?我们…逃出那片……黑暗了吗?”
他笑着轻轻咳嗽,声音已经很微弱。
“我有扮得……像你吗,可以去……做我自己了吗……”
他知道对方能够听清的,他不用再坚持不哭了,他知道自己有千万次机会可以去吃下那颗能治愈伤痕的日落果的……但是他已经太累了。
那长发孩子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流泪,只是把获斗紧紧抱着看着那一片片碎片落在地上,可是为什么那里面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空洞。
“傻瓜……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一直都是……还有你喊错人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是国崩,从来就没有过……”
他红着眼眶轻声回应,也知道自己怀里抱着其实同样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我只是白狐之野的那个祸斗而已,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还有明明我才是最想成为你的人,我说过我曾只是你的一部分的。”
祸斗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获斗好像一直以来都长不大,为什么性子一直以来都摆脱不了那原本不可能拥有的温柔,为什么一直徘徊在挣扎的苦痛里出不去。
璃月是一场大梦,而获斗就是梦本身,所以他无法醒来,只能破碎。
现在对方碎了,这片意识的角落里也就终于能睁开眼眸了。
“那……祸斗,我……打跑了海怪了吗……”
此刻获斗眼眸里的光也已经在渐渐涣散,他看着自己的手脚缓缓消失却笑了。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好好休息了,也许以后也不再醒来了。
“妈妈她……听见…她能听见我的声音了吗?”
那最后都割舍不掉的念想,温柔得像是一种罪。
“……嗯。”
祸斗低垂眼睫,声音无比声音沙哑,只是肩膀颤抖着地把那怀里破碎的梦轻轻抱着,和他一起看着身下澄澈海面中照应出来那现实的画面。
“妈妈她一定……一定看见了哦。”
……
那天空中倒悬坠落的身影,被散去了火焰的巨大熊掌轻轻接住。
马科修斯沉默不语地看着此刻祸斗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那身戏服,明明那口鼻溢血的脸庞上是如此悲伤,但是此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却又是如此喜悦。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强撑着没有闭上,仍是执着地望向了璃月港的位置。
那一刻,瞳孔都溢满了温柔与留念。
倒映出来的画面中,那街坊邻居们不知何时已经涌回到了港口,高呼振臂着像是在呐喊着他的名字,那些眼眸中的关切与喜极而泣的泪水如此诚挚。
太好了,这一次他没有被责怪成是灾星,也没有坠入大海。
那笑眯起的钴蓝眼眸中泪水流落,忽然间似乎有些许海浪翻涌的声音。
天穹之中,群玉阁上的凝光神色一变。
她望向了大海中央似乎还在缓缓凝聚的漩涡,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各位小心——!!奥赛尔还没有被完全杀死!!!”
她扬起那阁楼上的归终机向着天穹鸣响,彰显的信号已然急促无比。
下一刻,虚弱凄厉的嘶吼从那海面下响彻,那几乎身躯已经破碎不堪的奥赛尔又一次从海面上站起那庞大身躯,天穹中的阴霾仿佛就要笼盖。
马科修斯眼底怀揣不甘,只是撑着身形把祸斗护在了怀里。
它已经称得上是强弩之末,但至少它还能有最后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底牌,而在那之前它必须先把怀里已经竭尽所有的孩子送回到安全地方。
可那一刻不知为何的,祸斗那涣散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停在奥赛尔身上。
只是执着地望着天上的阴云,布满血污的口唇似乎还在呼喊着什么。
蓦然间,那天地的颜色都只剩下了一片纯粹的紫。
仿佛韶光轻抚月华,这大海中央又一次被碾碎成了真空,翻涌不断的雷霆带着世间最响烈的回应撕扯碎了奥赛尔那不甘咆哮的身影。
它连那最后哀鸣的声音都来不及,便已经魂飞魄散在这就像是天谴又似神罚一样直直落下的浑圆雷柱中,那雷光里夹杂的千百万道刀光让它几乎来不及疼痛。
直至万籁回响时,天地间都才终于像是敢喘息般掀起风浪。
最终只剩下了一把紫色的长刀定格在大海中央,没有任何海水能够向它聚拢。
……
稻妻天守阁顶,风华绝代的倾城倩影轻轻收回指尖。
那双丹凤美眸已经泛红,她听见了那寄托在刀光中向她遥遥传来的呼唤。
那熟悉的呢喃像穿透了她的耳朵,她这一次听得很清晰。
只是那身影终究还是折返回了身后已经敞开的一心净土中,她似乎已经再没有资格奔赴到她孩子的身旁去带给他哪怕一个最简单的拥抱。
在她温柔眼眸里的泪水闪着光坠落,她在踏入净土时终于还是抱住了自己颤抖的臂膀,把所有的委屈和悲哀都藏在心底等待时间将其冲淡。
“人之在世,却如白露与泡影……虚无……”
最后的话语怀揣着如何的心绪,只有她自己清楚。
与此同时,琥牢山东南部的山谷中。
荧面无表情地看着手底画面中祸斗眼眸涣散的模样,抿着唇怅然若失般把那拳头颤抖着缓缓攥紧,又淡淡看向了此刻仍在僵持的局面。
“我尽兴了,若陀龙王我就带走了……你没有意见吧。”
她看向此刻面色严峻无比的钟离与他身旁精疲力尽的归终,只把手指缓缓指向了此刻完全失去意识躺在碎石中的削月理水与留云三人如此说着。
而若陀龙王则是用饱含怨毒的目光望向了钟离,最终沉默不语地折返回到荧的身旁态度明确地低吼着,心底压抑数千年的怒火此刻已经舒畅了不少。
钟离沉默了半晌,只把放在若陀身上的复杂目光收回。
就这么把金光洒落到留云三人身上将他们护住,一声不响地看着荧拨开空间带着若陀渐渐散去身影离去,良久良久都是沉默不语。
“……夫君,魈儿和斗儿那边还有危险,快去帮他们……”
归终无比虚弱地躺在他的怀抱中,仍是无比忧虑地把眼眸向着碧水原与璃月港的方向凝望,却见那山谷中一道龙卷风直入天穹这才缓缓散去。
她抿着唇,眼底璃月港的方向阴云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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