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最终还是忍着没有啜泣出声,只是依偎在钟离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而钟离恍惚了很久,才温柔地揉了揉归终的头,笼起金光将留云三人也一并带着向着璃月港的方向慢慢走着,忍着那身上其实已经很重的伤势。
而碧水原上,甘雨看着已经退却的魔物,喘息着终于如释重负般昏迷在了申鹤怀里,像是发着高烧一般呼吸都渐变急促。
申鹤黯然地将降温符箓贴在甘雨的额上,用那已经看不见东西的眼眸望向了此刻站在不远处的魈与温迪二人,微微鞠躬后悄然告退。
温迪则是神色狐疑地看着申鹤那头标准的白发,与她那腰间分明是冰属性的神之眼显得十分不解,过了许久后才向魈打了声招呼后化作轻风离去。
数万只魔物,即便是他动用神明的力量此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而魈则是微微愣着,把那腰间口袋中已经折断的小竹笛取出,这似乎是在方才激烈的作战中无意间损坏的,眼看着已经无法修补了。
他抬望起头,那双柳叶眼望向了璃月港的位置。
……
意识的角落里,那道回应的雷光两个孩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此刻的祸斗已经渐渐长大成了与外界别无二致的年纪,怀里缓缓颤抖着呼吸渐渐微弱的获斗却已经变成了五岁的年纪,钴蓝色的眸子撑着没有闭上。
“国…祸斗,刚刚那个……是妈妈吗?我这一次能…要到她的怀抱吗?”
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脑海中的记忆也在渐渐模糊。
祸斗闻言,木然地只是呆呆看着那大海中央定格住的紫色长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但是他知道那个怀抱不会到来。
“祸斗……我想听你…唱歌……”
获斗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那钴蓝色的眼眸里只是黯然着却又没有太多遗憾,只是蜷缩在对方的怀里渐渐支离破碎,微笑着如此奢求。
这一刻,祸斗抿着唇微微笑着,深深吸了口气。
那悠远的歌谣却不同以往,哪怕其中的色彩似乎也仍是带着悲伤。
「你忘了……划过伤口的冷风……」
「……你信了,不痛不痒就算过了一生?」
悠远的画面中,蜷缩在石狮子旁的孩子只是呆呆用那溢满泪水的钴蓝色眼眸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滴,缩着幼小身子直到那一只温暖的手掌向他伸来。
「你,为什么……看见雪飘落就会想唱歌?」
「为什么,在放手时刻眼泪会掉落?」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你说别追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那石阶前上,孩子望着天上的云只是望着,怀里紧紧抱着的狐狸面具慢慢老旧,慢慢裂开了豁口,慢慢被雨水与污垢沾染,慢慢地蔓延出裂纹。
「你睡了……可时间它依然走着……」
「你怕了……恍然抬头梦却醒了……」
漆黑的世界里,蜷缩在角落中的孩子只是呆呆用那流不出泪水的钴蓝色眼眸看着身旁一动不动的自我,微微笑着背对着他向那危险的外界迈步走去。
牢狱之中也是一片黑暗,那夜灯的火光在他手中颤抖熄灭。
「你会静默……手握着星火等在至暗时刻…」
「你被击破…当熟悉呢喃又穿透耳朵…」
「一个一个走过,一个一个错过,一遍一遍来过,一次一次放过,一声一声笑着,一声一声吼着,一幕一幕闪着…刺痛我。」
终于那牢门打开,孩子的脸颊上落下眼泪,眼前洁白的相框里老人的微笑如此慈祥,那仪倌队伍后方人群们指着他的衣服,他只能往前走。
「因为享受着它的灿烂,因为忍受着它的腐烂」
「你说别爱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你说别追啊,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苦涩如歌…」
那歌声哽咽停下,又深吸气着再度唱响,此刻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个孩子身上,把那一切阴霾都终于驱逐。
「想不想看花海盛开?想不想看燕子归来?」
「……如果都回不来」
「那么我该为了谁而存在?」
但那一刻,获斗已经听不见那悠远歌声了,他浅浅笑着躺在最温暖的的天光里,发丝随着歌声轻轻晃着,像是做着最甜最美的梦
「在这浩瀚星河你是什么……在她温柔眼眸的你是什么」
「闪着光坠落,又依依不舍……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所以生命啊,它璀璨如歌……」
那一曲终于唱完,祸斗的脸上已经被悲伤的泪水浸透,他用那泛红的眼看着就像是很久以前就喜欢偷偷蜷缩在他身旁睡着的获斗,微微笑着。
他笑眯起了眼,粉黛眼影下墨点般的泪痣都被轻轻牵动,如此好看。
而这一刻,获斗才像是心满意足般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睁开过。
「赤团…我今天…过得比昨天…」
他死了,怀揣着永远都割舍不掉的温柔,在温暖的怀抱中,明亮的阳光里得到了他应得的谢幕。
「真的…很好哦……」
沉默了不知多久,祸斗抿着唇坐在地上,笑容都好像已经变得释然。
“我知道……可能我得不到爱,我一直一直都不敢拥有这样宝贵的愿望。”
他将获斗轻轻揽到怀里,像是分享珍宝般将那颗黯淡的神之眼塞到他的怀抱中。
“……但至少获斗,一直都很爱很爱很爱自己的哦。”
那一刻碎片簌簌散开,像是与他融为一体那般化在了他的身上,把他那所有的裂纹都完好如初般填补修复,那些情感与记忆念想都落在他的灵魂里。
他透过指缝看着对方那拼命制造的这一片阳光。
真的好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感受到他分享的这份光明,告诉他自己已经被他从稻妻那连绵不断的大雨中带到璃月的阳光下。
祸斗闭上双眼,拾起那颗神之眼让自己的额头与它轻轻对碰着,就像是他第一次在白狐之野上抱起那只小赤狐时,像触碰家人一样轻轻碰着他的珍宝一样。
“晚安……获斗……”
第二百一十九章:看过故人终场戏
云来海码头,熙熙攘攘影影幢幢。
偏得却似无人敢大声喘气,彼此面面相觑时都是喑哑无声。
街坊们无不急得面露焦色伸长了脖颈,想透过那千岩军的封锁线望一眼那万丈晴空下安安静静躺在担架上那如瓷偶般的孩子,却又生怕嚷嚷时吵醒了他。
只是此刻码头那畔绵延起伏的金光如此浓郁,里头的声响已经半分看不真切。
继而东升簇拥到了最前头,紧贴着那背对着他的千岩军士兵弘毅小声开口。
“弘毅。你给大伙们透个底儿,小斗子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话语已然哆嗦得都有些上气不通下气。
“刚刚那街坊们都看得真切啊,那孩子在天上落下了的时候洒的血都成雨一样了,沾得浑身上下都是,几乎都成了血人了……”
说到这儿时,石头也是急匆匆地想着想要凑上前把情况看个究竟。
他脑筋一转想出了个相对妥当的法子,便即刻按着其中一个千岩军的臂膀。
“实在不行咱们派个代表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都好……不会给那做法的仙家和白大夫他们添乱的,那孩子说什么也都算是救了街坊们一条命啊……”
他嘟囔着,那周遭街坊们闻言也是眼前一亮。
那老章、茂才公等人更是已经打起人情牌,就想要好歹知个结果。
“是啊是啊……这都是那么多年的街坊了,现在这件事儿哪能瞒着我们,就算不能进去看望那孩子,也不能让大伙儿都吊着个心在这儿吧。”
一时间附和声四起,不绝于耳。
一众街坊们亦是不约而同地把声音都悄然压得很低,不仅仅是因为生怕影响到那仙家做法的进程,也不全因接连的恐慌而没了底气。
更重要的是,现在家室已经衰微如此的往生堂胡家是显然难经得起这风波的。
“再说了……不只是街坊们悬着个心,那孩子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人家里的梁柱了,总不能让小胡桃那妮子一直惨白个脸坐在那儿等吧。”
卯师父用担忧目光悄悄望了一眼那后方不远处的石狮子旁,那一头香菱云堇与行秋重云四人亦是坐在胡桃身边轻声安慰着她什么,后者却只抱着那面具碎片发着呆。
“这要不拿出个准话,那妮子估计精神就会一直紧绷着,胡老前阵子离开就已经给她带来很大的刺激了,我是真怕那妮子想不开憋出问题来啊……”
听了这话,那一众千岩军面露难色,只是长叹着苦涩回应。
“大伙们啊,这事情也真不是我们千岩军这边能够决定的,别说是你们了……”
“我们也巴不得进去看一眼小获斗啊,想想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就感到难过……自从他出狱之后街坊们什么时候给过他太多好脸色,也体谅一下我们吧。”
弘毅把石头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叹着拿开,轻轻顿了顿手中的钺矛。
他回头看着那一众千岩军同事们,目光彼此照应点头后才有些犹豫地开口。
“现在里边的情况那是谁也拿不出个准话,我们千岩军也只隐约听见说小获斗在那魔物身体里闹腾到天上的时候出了事情,你们也看见那到冲天的雷光了吧……”
他的声音声音已经有些丧气,他口中的这点情报同样也是千岩军们口口相传出来的,为了定心把这些话记得一字不差,也正因如此心底才有些发凉。
街坊们闻言面色一白,那四下熙攘的声音蓦然就静了。
“那孩子结结实实地挨了那道雷光和那魔物体内几千斤海水的重压……在送到港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没了气,只能看仙家们有没有回天的妙手了……”
“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过去,是真要过去妨碍了仙家们……那孩子就真回不来了,所以都都冷静点儿,这事儿谁都着急,咱们这么干着急着有用吗?!!”
一语落下,这喧闹场霎时静得真仿若针落可闻。
那千岩军们看着周遭一众骤然都哑然无声的街坊们,只得心头泛苦地长长叹息。
在听到没了气这三个字,不少街坊们的脸就已经铁青了下来。
一时间有瘫坐在地上闷着抽烟斗的,有悄悄躲到另一头抹眼泪的。
“唉……帝君大人呐,保佑那苦命的孩子平安无恙吧,他年纪还那么小……没能享过几年福,却已经吃了人家几辈子的苦了,待他好点吧……”
也有登时就忍不住痛哭出声还在努力压低声响的,也有碎碎念着双手合十托帝君保平安的,喃喃细语的声音无不流露出悲观的念头。
毕竟当初祸斗的手脚折了之后都要那么多年才能治回来,况乎起死回生呢?
“混账玩意?!我都干了些什么?!那天我明明在家怎得就没给那孩子开门,那孩子端着花糕冒着要下的雨就为了捎两句话!!我为什么连开门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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