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哟,道爷们久别无恙,这才刚刚过了半月不到,便又来光临我们小楼了?”
这声音清脆妩媚,宛若晨露滴落山谷,仿佛雏莺雨后初啼。
在座的客人们一个个又露出神魂颠倒的表情,可真阳观的道士们却一个个脸色铁青,运功抵御着这酥魅入骨的声音。
为首的玉虚子皱眉,怀抱拂尘,眯眼瞧着款款走来的鸣悦楼老板。
“花老板,我们半月前已经勒令你们尽快撤掉这鸣悦楼,当时还是好言相劝,本想看在你们初来东州不知紧慢,给你们一次机会,却不想你们如此蹬鼻子上脸,竟敢无视——”
“哟哟哟,且慢着。”
走过来的女子同样也穿一袭大红的一群,只可惜这一身红裙对于身材曼妙的她而言似乎有些窄小,半露出前胸纹着一只血红色的夜雀,乌黑的头发如同墨洒,垂落臀间,雪白的长腿自群策若隐若现,教人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安放。
那对儿暗红色的眸子掩在长长的睫毛下,红唇微挑,露出嘲弄的表情:“怎么能说无视呢?这儿本来就是开窑子的地方——更何况我们手续都齐全着,也没亏欠过上下打点的钱。皮肉生意我们也不做,只是唱唱歌跳跳舞,怎的就如此值得你们侧目,三天两头的往我们这儿跑?”
花老板红唇轻启,呵出一口芬芳气息来:“还是说有哪位小道长瞧上我们这儿的姑娘了,想要找个由头来长长见识?嘻嘻……有这方面的要求尽管说,我不收你们银子就是了。”
“胡言乱语,不知廉耻。”
玉虚子眼睛一瞪,一股淡蓝色的真气在他身边徐徐萦绕,竟是要直接动手的意思。
这位千娇百媚的花老板挑起眉头,笑吟吟的拧了一下腰:“别生气呀,你这出家人怎的如此急躁,动辄就乱发脾气——素来听闻真阳观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名门大派,门徒一个个都仙风道骨,神华内敛,如今看来,竟是人家听茬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问你现在是要自己搬出东州,还是我们动手把你这藏污纳垢之所给拆了!”
玉虚子显然是真的抱着动手的目的来的,他从背后抽出道剑架在了花老板的脖颈上,丝毫不掩饰自己威胁的意思:“这次别想就这么敷衍了事了,最后通牒。”
“唉呀——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看来这套生意经在你们东州没用呢……只是我想问问,这窑子是你们这里的大官儿让开的,周围几家的生意也都还算不错,怎么没见你们去他们那边闹事儿?”
花老板娇笑一声:“莫非堂堂国教,竟然让别家的青楼雇来当成闹事的打手了?”
刀刃紧紧地贴着花老板的皮肤,却没能将那粉嫩如雪的肌肤割破。
玉虚子冷哼一声:“在这紧要时节可不是跟你们这些做皮肉买卖的人谈生意经的时候,识相点的现在就走,否则贫道只好便宜行事了。”
“便宜行事?我是发自内心的想看看你们这些老道打算对人家一个弱女子要怎么随便。”
“弱女子?不像吧?南州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歌女,玲珑喉花莺莺,在这个时候跑来东州有什么目的,谁能说的准?”
玉虚子扭头看向周围的王孙贵族:“更何况还有这帮意志薄弱,把持不住自己的酒囊饭袋在此任你摆弄,你不是威胁,还有谁是?”
“哟,我是真没听说过这天底下还有不让歌女做生意的。”
花莺莺被道出了名字,莞尔露出了笑容:“不过我挺好奇的,您一个清修之人,扫听我这个风尘女子的来历做什么?您这国教真的是什么都管,打探底细这种事儿也要从‘绣衣直指’的手里抢?难怪都在传你们——”
“哼!”
玉虚子眼睛一瞪,一剑斩下。
只可惜剑尖只是往下抖了一下,没能切掉眼前女人的脑袋,却反被花莺莺用两根手指捏住。
“人家真害怕,这要是个寻常女子,怕是被你给斩下了头颅,香消玉殒咯。”
玉虚子用力的拔了一下剑,却发现剑尖纹丝未动,心中大骇。
“你果然是结丹期修士!”
“噗嗤……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结丹期?您呀,多半是太把注意力放在风尘事儿上,忘记了您那祖师爷的教诲,荒疏了修为。”
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抚过了玉虚子的脸庞,花莺莺啧啧的摇了摇头。
“看着骨相,想来你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小伙儿,只可惜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了清修之事上,没尝过雨露滋味,老了老了想来开开眼,那活儿却怕是已经不中用了。”
说着,花莺莺将手沿着玉虚子的脖子缓缓抚了下去。
玉虚子浑身僵硬,竟是动弹不得,就在他咬牙怒目的看着花莺莺,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敢!”两个字时。
花莺莺却将手按在玉虚子的胸膛上,用他的道服随意的擦了擦手,便将手收了回去。
“小女子敢什么呀?哟,您以为我要去摸哪里?可别可别,您老好好的珍重着自己的宝贝吧,您嫌我脏,我也嫌您脏。”
接二连三的挑衅,配合着花莺莺酥魅的声音,搅扰的玉虚子神智一阵一阵的动荡,他不由得咬破了舌尖,试图用剧痛来抵抗这女人诡异的压制力。
可惜当剧痛在嘴里绽开之前,花莺莺已经还给他了自由。
“今儿个您怕是砸不了我的场子了,我们这风尘之所,也不留你们几个身份高贵的老雏儿过夜了,传扬出去还以为是我们宰客,就有请几位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全程没有反抗之力,被一个自己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下等女子肆意拿捏,玉虚子不由得火冒三丈。
此处便是京城,难不成还由着这帮窑姐翻了天不成!
“你们几个,给我把这儿烧咯!!我到底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敢在这儿——”
玉虚子的话又没能说完,这次打断他的是从身后传来的一阵高亢嘹亮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施主何必跟一群女子过不去,传扬出去,堂堂国教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继一群道士闯入鸣悦楼后,现在又进来了好几个光着脑袋的和尚。
只不过这些和尚一个个身上纹着各式各样诡异的图案,猛虎飞禽,山精鬼怪,各色各样凶戾的图案纹在了黝黑的皮肤上,因肌肉的隆起而被进一步延展的狰狞恐怖。
这些和尚的僧衣是血红色的,双脚**踏着鸣悦楼的地板,那脏兮兮的脚丫子看的花莺莺皱着眉头。
“小女子很感激有人愿意为我们打抱不平,但是几位能不能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进门呀?”
“哈哈哈哈,花老板,别看我们师兄弟几个身上脏,论及床上功夫,怕不是胜过这帮人模狗样的老道百倍!”
嗓门洪亮的那个大和尚身高足近两米,体型肥硕,虬髯满面。
他丝毫不掩饰双眼当中的侵略性,一对儿金鱼般的鼓泡眼盯着花莺莺来来回回的上下扫视,嘿嘿笑道:“你要是不信,待老衲把这些牛鼻子轰走了,咱们两个找一个合适的所在,我让你好好见识见识?”
这些话绝对不适合从一个从出家人的嘴里说出来,玉虚子只是听了几句就气的脸上变颜变色,扭头骂道:“你们这帮西州来的密教邪僧,竟敢在我京畿之地胡言乱语!!”
“啊哈哈哈哈,不错,就是要胡言乱语了怎么样?不然你脱了裤子,跟我比一比,要是能比老衲的厉害,我现在就滚出这里,怎么样?”
“你!出家之人怎可如此狂言!”
“你说你脱不脱就是了嘛!来来来,让大伙儿瞧瞧你们东州男儿的‘国之重器’!哈哈哈哈哈,来来来,脱吧,不脱就是没种了,啊哈哈哈哈哈!!!”
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和尚也丝毫没有礼貌的放声大笑了起来,几个嗓门粗大的男人在一个屋子里大呼小叫的,震的整个房梁都在嗡嗡嗡的响。
坐在鸣悦楼里的客人们不悦的看着这些密宗的和尚。
虽然这帮和尚们怼的是他们一直看不过眼的真阳观,但这地图炮委实也太难听了点。
可这帮和尚偏偏又是三皇子请来的贵客,如今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谁都不敢随便出声站队,生怕得罪了哪边。
花莺莺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也是无奈,她可对这两个都瞧不上眼的男人比量脱裤子这种事提不起兴趣,索性挥了挥手。
“两位有什么恩怨,烦请到别的地方去,小楼今儿个要关门了,还望几位客人高抬贵手,别在这儿继续裹乱了。”
说罢,一股无形的力道向前一推,对峙着的和尚和道士都停止了行动,被这股气劲硬生生的推出了门外。
被和尚和道士轮流扫兴的客人们也长吁短叹,跟花莺莺爆纷纷道别,留下了些许打赏,走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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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麻烦。”
一个时辰后,在鸣悦楼的二楼,收拾完楼里烂摊子的花莺莺捶打着肩膀,推开了一间闺房的门走了进去,看着正在对着镜子卸妆的女孩,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来的的确不是时候,正好赶上选定太子的时候,明争暗斗的,难免把我们也卷进来。”
坐在梳妆台前的“殷娘”此时卸下了红色的面纱,正在小心翼翼的用湿布擦掉眼角的眼影。
花莺莺见她不吭声,自顾自的继续抱怨道:“本以为这天下最为太平的东州成能是个安心歇养的好场所,谁知道不是酒囊饭袋,就是今天这种奇葩玩意,天底下的好男人可太少了,在这儿我更是连个能正眼瞧的都找不到。”
梳妆台前的少女终于笑了一声,回应道:
“是啊,好男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有些时候,好男人还不一定就看得上咱们。”
“哟,您可算吭声了。”
花莺莺嗔怪的瞥了“殷娘”一眼,托着腮:“你说你要在这东州等人来,等谁啊,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呵呵,或许是,也不那么是。”
“你这小丫头倒是喜欢跟姐姐我卖起关子来了?”
“有好长一阵子里,我心心念念的可全部都是那个男人,但若说他好到哪里去,我又觉得入不了莺莺姐的法眼呐。”
“生的俊俏么?”
“长得很帅,也长得很讨人厌。”
“哦?”
花莺莺有趣的一挑眉头,露出一副吃瓜的样子看着镜子里的殷娘。
“你千里迢迢从南州跑来,就是为了把他喊过来考验考验他的真心?”
“我最开始倒是没那个意思,只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好好的玩一玩,却没想到赶上了好时候,索性把他喊过来凑个热闹。不过那个人嘛……应该不喜欢这种热闹。”
“他不会来?”
“不,他肯定会来。”
“你就那么自信?天底下的负心汉可从不少见,越是长得俊俏的男人,那张嘴就越不能相信。”
“那我说的那个男人可能是个例外了,他的嘴巴跟哑巴了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来可不是冲着我。”
阖上了脂粉盒,“殷娘”将桌子上的东西认认真真的摆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是她的习惯,她似乎很喜欢一切物品都井然有序的被放置回原位的感觉。
收拾着东西的殷娘头也不抬的轻声说道:“我对他足够了解,接了那封信,他此时怕是正在千般挣扎,万般不愿,但最后也会自己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天下数他最委屈的样子赶过来——他对任何事情都放心不下的,若是不告诉他还好,一旦被他知道,那便绝无坐视不管的可能。”
“听着像是个麻烦的男人,不过倒是不让人生厌。”
“呵呵,他若是有朝一日学会‘取舍’这种东西,说不定还会更讨人喜欢一点。好了,莺莺姐。”
收拾好了梳妆盒的少女撩起头发,淡紫色的眸子瞥向了墙角。
“东西在那儿呢。”
“东西?”
花莺莺纳闷的往房间里的墙角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暗红色的,鼓鼓囊囊的袋子。
“这是什么?”
“是趁着我的好男人还没来的时候,偷偷搞的玩意,这要是让他看见了,怕不是又要絮絮叨叨的啰嗦起来。”
好奇心促使着花莺莺走到那袋子跟前,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隐约通过形状猜到了里面装着的玩意。
可等到解开袋子,里面装着的玩意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那是一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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