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嘲哳
温宫羽开始照顾这只鸟妖,把自己掌握的邪术传授给他。
和他探讨自己的不解,和他分享自己的工作。
有了这只鸟妖,渐渐地,安渡镇,以及周边的几个村子的妖怪,有原意相信温宫羽的……过来找他帮忙。
或是让温宫羽帮忙引开绣衣直指的追查,或是被猎妖队的人重伤了无处安身。
温宫羽渐渐的了解了那些隐藏在人类之中的妖族,观察他们,了解他们,去解答自己心里的疑惑。
而鸟妖也逐渐将温宫羽当成了自己的老师。
被人类险些猎杀的他一度失去了对人类的信任,却又因为温宫羽这个人类当中的异类而重新的开始尝试去相信。
再后来。
温宫羽在三十六岁的时候,被他所帮助过的妖族所重伤。
妖族也并非全都是善良的,对于如今生活的困苦,他们当中也有人会把这份不满发泄到人类身上。
哪怕是愿意对他们好的人类。
而温宫羽在弥留之际,仍然没有解开这辈子最大的疑问。
于是,他委托了身边的鸟妖。
委托那个名字叫“羽”的鸟妖继承自己的名字,样貌,身份。
去问问这个东州,问问这个世界。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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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接手他的身份以来,我便一直在照料着这个安渡镇,我跟他学习过公文的处理,也知道怎么应付上级——我亲眼看着他做过这些,适应他的身份也很快。我找到了当初杀死前代温宫羽的那个妖怪,问了他为什么……却又被那人称作‘妖奸’,动手重伤了我,险些丢了命。”
“后来呢?他跑了?”
“没有。好歹我也是镇长,二度袭击朝廷命官,那个妖怪理所当然的被绣衣直指发现,格杀。而我也因为那件事情,背负了和前代温宫羽同样的心魔——‘凭什么’。”
温宫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凭什么杀死前代,明明那么帮助他。他凭什么要对我下杀手,明明我只是在答谢自己的恩人,自己的老师。”
“呼……”
“在恢复了之后,我还是按照老师的做法,好好的经营这方土地,秘密的帮助妖族隐藏身份……同时我想,也许只要人类日子过得好些,他们对身边的妖族态度就会友善些,所以我极力的维持这里的稳定。治安,经济,粮食……种种方面,事无巨细,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在忙的东西——至于你刚刚说我在这里杀人,炼尸,封魂……这些事我都没做过。”
“哦?真的?”
“即便是有会威胁到这里安定的存在,我也只会用别人的手。若是人类犯法,我就依法让当兵的人处置,若是妖族猎杀人类,我就借用绣衣直指,或是猎妖队的手,去除掉他们。我想要塑造一个让妖怪能够自在活下去的地方,一个能够和人类共处的城镇……两方,我谁都不想偏袒。”
说罢,温宫羽笑了一声:“当然,在其他妖族眼里,我这样的想法被称为‘妖奸’也不奇怪,毕竟我利用人类的手除掉了同胞。”
“……”
“我的命是人类险些夺走的,也是人类给的。我对人类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但也不会坐视他们屠戮我的同族,或是被我的同族屠戮。”
看着如今的温宫羽,杭雁菱竟然有些相信了他的说辞。
虽说前世他的的确确目睹了温宫羽封魂的现场,并且因此被追杀。
但那是发生在“未来”的事情。
现在这个时间点,温宫羽也许真的有说这句话的资格……
“那么那个老乌鸦来找你,又是为何?听上去你做的都是些好事,他总不会是来资助你做慈善的吧?”
“我刚刚不是说过,那个杀死了前代温宫羽的妖怪,也将我重伤了么——将我救下的,是一个‘组织’。有妖怪,有人类,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的组织……”
“老鸦就是那个组织的?”
“对。”
温宫羽点了点头:“在你来的几个月前,他突然寄密信给我,说让我去还组织一个‘人情’。随后便是越来越多的,揭露我平日里袒护妖族,处理暴徒,一些若是提交给绣衣直指,我的所有努力便会前功尽弃的信件。”
“……”
“他们的势力很大,甚至能够影响绣衣直指……那是由皇帝亲自统帅的,监督百官的部队……他们却能弄来,隔三差五的扰我清净,最近几日随着那密信送来的频繁,那些绣衣直指也变得愈发烦人了。”
“既然他们这么做了,说明你没有答应那个‘人情’是吧?”
“对,因为那很危险,稍有不慎,会让安渡镇万劫不复。我不想辜负我和前代一直以来的努力。”
“那个血眼老鸦想让你帮忙做什么?”
“行刺。”
“啊??”
“我身为这里的镇长,同时也是名义上的一方郡守,每年年底的时候,是有机会去面见圣上的……他们希望我到时候去行刺。”
“他一个金丹期的,要你一个凝元后期的去行刺做什么?”
“去行刺,然后失败,然后让南州的皇朝知道——我这个安渡镇的镇长,是个妖族。”
温宫羽冷笑一声:“而他的目的,想必我不多说,你也该知道了吧?”
“……”
“虽然他是个妖族,但是我觉得比起我来,‘妖奸’这个称呼,应当更适合拿给他,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来用最为合适。我宁肯死在这个金丹期的老妖手下,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第十八章 等待,并心怀希望
龙朝皇都,舍粥棚下。
一个衣着阑珊的少女排着队,跟乞丐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队伍拍成了长龙,自从皇都开了舍粥棚以来,每天都有从外面赶过来的乞丐们来到这里等待着施舍。
这里的粥水全天保持着供应,并且不限份额,每个人都能喝到饱。
这也导致了大量流民们聚集在皇都内,成了一个让皇都的巡卫队头疼的问题。
本来他们是直接有权利驱赶这些乞丐的,然而舍粥的决策是那位毒虫三皇子下的,而陛下又提前给了吩咐,在皇嗣竞选期间,尽量允许所有皇子们颁布的政策。
就连四皇子颁布的允许在都城内大道上骑马的政令都被允许了,开粥棚赈济灾民这种提案自然也没办法明着反驳。
驱赶灾民就是公然反对三皇子,站在那位皇子的对立面。
对于龙朝的大部分官员来说,这是个很不明智的行为。
即便是自己不支持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也尽量不要明着和这个摸了会被蛰一首脓包的毒虫作对,毕竟这个事事做绝,却又始终有皇帝给她兜底的恶女会做出反扑是他们不想去面对和承担的。
就连那些底层的官兵们看着又排成了长队,阻碍了交通的流民们,只能拿着马鞭有气撒不出来。
半个月前,有个喝醉了的官兵驾驭骏马冲撞了流民的人群,马蹄碾死一个七旬老人,又使得其他的三名乞丐重伤。
这件事若是放在原先,连基本的民权都没有的流亡乞丐的命根本就没人在乎。
可是那位毒虫皇子听闻此事后却亲自连夜赶到了现场,在观看了现场的死者和伤者后,带着笑容走进了拱卫皇都的军队——驻龙军的兵衙内,亲自找主簿要来了那名士兵的名字。
随后的第二天,那名士兵被剥了皮,赤条条的悬挂在白虎门上,恫吓众人。
而在第二天散了早朝之后,提议允许在皇都内大道上驾马的四皇子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被三姐堵住,左手食指被硬生生的掰折了。
自此后,大伙儿对于这群流民就只是头疼,至少在他们老老实实的排队等粥喝的时候,是货真价实的谁都不敢管。
皇都之内流传了个笑话,说这些难民是踩着蜈蚣做的鞋子,踩在毒虫的脸皮上面“奉令吃粥”的。
不过不光是皇都里面的士兵,就连原本在皇都里面的乞丐也没有多少人念这位三皇子的好。
一方面是这个女人在京都之内的确恶名昭彰,这些乞丐消息又最是灵通,一天到晚沿街要饭耳濡目染,难以对这个皇女产生好印象。,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舍粥举动引来了大批的外来乞丐,让他们原本能吃到的粥水变得难抢了,排队变长了。
本地的乞丐一边痛骂外地乞丐没有规矩,一遍将怒火转移到了那位颁布舍粥令的毒虫身上,不少人喝完了粥故意剩下一口泼在地上,跺脚着脚大骂那毒虫是假慈悲,真该死。
这不,今天的队伍里,也同样有本地的乞丐破口大骂。
“他妈的,今天的队伍又长了一巴掌,那毒虫真以为舍点粥就能露脸了?”
身边有些刚从外地赶过来的乞丐不明所以,有些不满的说道:“吓,三皇子开粥棚可怜我们,你要是不乐意,去外边呆着去。”
“嗨,嗨嗨嗨!你们这帮外地来的臭穷皮子,敢跟爷爷我叫板,也不看看这地方是谁的?”
那又瘦又高,一嘴胡子渣的瘦乞丐翻了个白眼,咳了一口浓痰啐在了地上,一脸得意的看着身边那几名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跋涉了一番的外地穷鬼:“实话告诉你们,这粥啊,压根就是人家司粮官王大人大发善心,体恤百姓,发给咱的。谁知道那毒虫瞧好了是个邀买人心的好机会,嘿!愣是厚颜无耻地把人家王大人的功劳都给自个儿占了!”
这句话让有几个好热闹的乞丐凑了过来,连忙问道:“还有这事儿?”
“那当然,这不正赶上选太子嘛,这些个皇子们为了邀买人心,都打破头了哇!”
瘦高个儿的乞丐见这帮没见识的外地人都凑了过来,心里头也是喜滋滋的,趾高气昂的仰起脖子,煞有介事地说道:“要我说,你看人家大皇子,修大坝,筑河堤,干的都是踏踏实实拯救万民于水火的大好事——二皇子呢?开医馆,置学堂,那可都是高瞻远瞩的事情……再看看这毒虫,呵,也就你们这帮饿死鬼会把她施舍的这点粥当宝了。一顿两顿饱饭,怎能带领我们龙朝走向兴盛?”
外地的乞丐有所不解地问到:“可是你不也在这里吃粥么?”
这话挤兑的瘦乞丐一瞪眼,跺脚骂街道:“他娘的你个臭胡臊皮腌臜货色,你懂什么?我这喝的粥是看在王司粮王大人的面子上,跟那抢功占劳的毒虫有什么关系,你们几个饿死鬼感恩戴德不要紧,但也别搞错了谢的人。”
“哦哦,是王大人,王大人。”
几个外地来的乞丐也是几天没吃饱饭了,没力气跟这个瘦高个对骂,只是随口应承着,等待着一口热粥灌下肚子。
毕竟他们才不管什么王大人李大人,什么毒虫毒蛇的,有饭吃就是硬道理。
那瘦高个见面子找回了点,抬头眺望了一眼马上要排到他们的队伍,从鼻孔里嗤出了一口气来。
“哼,只可惜那王大人最后也不得善终啊,唉……”
“那王大人,怎么了?”
“听说那毒虫为了抢占功劳,不让王大人出了她的风头,她竟然,她竟然将那王大人活活害死!嗨!真的丧天良!人家王大人的媳妇因为伤心过度,已经疯啦,天天在自家门内疯疯癫癫的,抓起米粒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塞完了就吐,别提多恶心了。”
“唉,真可怜,真可怜。”
乞丐们一边应和,心里头也一边替这位王大人感到不值。
拍在几个人前面的女孩子回过头来,笑盈盈的看着瘦高个。
“不,你说错了一点。”
瘦高个乞丐最见不得别人驳自己面子,正得意着呢突然有人顶自己的嘴,当即恼了起来,一看是个小姑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我看你这幅细皮嫩肉的德行,不是哪个窑子里跑出来的小娼女吧?”
“不是。”
被人羞辱,衣着阑珊的少女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几个外地乞丐招了招手,指着队伍前面:“往前面再走点吧,马上就排到咱们了。”
几个乞丐闻言也不管那些闲事杂谈了,纷纷跟上了队伍。
瘦高个乞丐觉得没面子,指着女孩的脊梁骨破口大骂了几句粗俗难听的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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