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然而，赫丝蒂娅知道，自己并非什么真理，只是用无数“词条”粉饰包装的幻象罢了。
如果薇奥拉知道自己亲亲爱爱皇女殿下那些恶毒的阴谋、狡诈的思想、污秽的欲望，那么，晦光者将如何解释她的信仰呢？
“这就是智慧道途么，还好薇奥拉尚未意识到这一本能……啧，下次和薇奥拉滚床单的时候，得小心潜藏意识了。”赫丝蒂娅腹诽。
晦光的语义是蒙蔽。就是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被谎言包裹的那位。
“殿下，”薇奥拉重新系好裙子，神情餍足，用娇柔的声音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
“嗯哼。”
“我想再请一天假，就明天。”
“为什么？”
“我好朋友邀请我去参加一场晚宴，所以……”
“好朋友，女人？”
“您见过的，多弥丝。”
赫丝蒂娅微微侧身，用重量将女仆抵在枕头上，狐疑道：“那只金丝雀？我记得，挺秀气，但她邀请你去晚宴作什么？我说，她不会看上你了吧？”
“殿下，您想哪儿去了，多弥丝是女孩的，怎么会对我起那种心思？”
“我就不是了？”
“可这不一样嘛……”薇奥拉无奈地解释，坦诚道，“我觉得，多弥丝可能想沾沾殿下的光，毕竟我是您的女仆，这都快人尽皆知了，如果我参加宴会，多弥丝在那些商人面前就会多些底气。”
“这么说，我的薇薇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殿下！”
“哼，你是不是以为侍奉了本皇女，本皇女就会更好说话？”赫丝蒂娅佯作不满，“成为藏修后就变狡猾了是吧，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是有点不够。”
“我没有的……”薇奥拉缩了缩身子，却是更加紧密地贴入皇女怀中，“殿下，求求你了……”
赫丝蒂娅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什么呢？”
“祸国殃民的佞人。”
“薇奥拉很感激殿下的迁就……您就再迁就我一次，好吗？”
薇奥拉的确变狡猾了，又或者说，缜密。那个拘谨羞涩的少女，已经学会用迂回的方式为自己争取利益。
不过其中也少不了她与皇女的感情升温，以及将皇女当作明灯去侍奉的决心。
这一刻，薇奥拉的幸福抵达巅峰。她现在什么都不缺，家庭和睦、父母安康，不仅有知心的蜜友，还有支持她、爱护她的主君兼眷侣。
那曾经叵测的人生路途充满着无限光明，而她紧随在光明之后。
“不行——”赫丝蒂娅拉长语调，“我可以让总督府为你的朋友提供便利，不必由你出面。而且，你明天还要陪我出席晚宴。”
“咦？”
“总督牵头，组织西海岸各界商人参加聚会。”赫丝蒂娅说道，“虽然不算什么重要场合，但本皇女还是得出面，以彰显对云岭海岸新规划的支持，你是我的贴身侍女，理应随我一起。”
“咦——”
“咦什么咦，回绝你那个朋友，听到没有？”
“可、可是多弥丝说的宴会，就是殿下提到的晚宴呀。”
“……”
赫丝蒂娅也怔了一怔。
明晚的宴会汇聚的都是西海岸各界名流，人上人中的人上人，虽说规模宏大，各位客人少不了带些沾亲带故的阿猫阿狗凑热闹，但也不是一个下城区少女能登面的场合。
皇女见过那只金丝雀两面，记得她上次说过，自己家做的是日用品之类的小本买卖。这种家境能和西海岸商会扯上关系，不啻于野耗子登堂入室。
“有意思。”
赫丝蒂娅想起她第一次去小魔鼠巷时，就发现过不止一处刃修的痕迹。
当初之所以没有彻查，反而将审查官就地枪决，主要还是担心未来的辉光使徒“黑化”，和帝国誓不两立。
后来没有进一步深究，也是因为仇宿和白玉闹出的菌毒——若放纵铁军行动，让蛊惑随负面情绪蔓延，怕是要重现那场让云顶城人烟几乎禁绝的惨烈屠杀。
再后来云顶城动乱消弭，城市周边叛党死的死降的降，赫丝蒂娅就彻底遗忘了当初那件事。
现在想来，当时下城区正在逐渐戒严，一个商人女儿不老老实实猫在家里，竟然还去朋友家串门？
“好吧，我准许了。”赫丝蒂娅微笑道，“这下你满意了？”
“嗯呢，殿下。”薇奥拉用额首蹭了蹭皇女锁骨，眉眼中的情意尽在不言。
……
次日，日暮将至，华灯初上。
远群离城y市喧i嚣的磷海岸,伊一艘艘琦渡s船-邻着i私]人码巫头停)泊玖,⑷装⒐潢精致⑧的马车列队而行,富丽堂皇的庄园城堡在魔法灯柱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金发少女站在大理石径的路口，一袭鹅黄色的晚礼服，领口开襟、裙摆蓬松，羊腿袖下露出嫩生生的藕臂，礼服外是一件镂空的白色蕾丝纱裙，在凉爽的晚风中分外轻盈。
她打着逡一柄児折久扇,淋娇容洽半掩,"没③有捌任妻何①陪伴s。a这让一n些途经入口的马车特地停下,风度翩翩的青年走下车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最终得到一份漠不关心的回绝。
她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堡，在广袤的草地上，数十米的拼接长桌摆满了美酒佳肴，炙烤肉香混杂着清新的芳草味。
六百二十一，不，六百二十四，已经有六百二十四名客人参加宴会。
这些人不单是云顶城的富商贵裔，还有弗兰西海岸各行各业的名流，乃至海峡对面想要分一杯羹的泰兰资本家。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参与到正厅的晚宴中，城堡中布置了数个礼厅，能让舟车劳顿的客人们有充足的放松空间。
多弥丝握着扇柄，知道这场晚宴只是开始。
帝国要在云岭制定新的规矩，新的条令，在随后一个月里，会有无数名流显贵争相奔走，以在未来的竞争中占据先机。
金发少女相信，这背后少不了那条银龙的操弄，她预见危险的阴谋正在酝酿，若让对方得逞，弗兰大地恐要万劫不复。
多弥丝能猜到云岭铁军收缩防线的原因。
帝国财政捉襟见肘是不争的事实，近几年来，尤其是皇帝宣布将要远征之后，各地的赋税比以往沉重不止一倍，加之巧立名目的杂税，帝国每取一分，都会十分、二十分加之于平民头上。
军区的那些土地并不足以维持云岭的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每一次镇压，铁军看似没有什么伤亡，实际已是垂危的巨兽，无时不刻不在滴血。
亏那皇女弄出卖官鬻爵的法子，若让云岭铁军续上一波，弗兰自立的路途将更加凶险。
所以，那恶龙召集诸域秘修，企图将一个完整的弗兰分而治之，让他们在彼此的争斗中流干反抗的血液。
“赫丝蒂娅·洛林·赫伯乌斯……”
迟迟没能等到好友，多弥丝心烦意乱，不知为何，浮现在她脑海的偏偏不是薇奥拉的娇容笑貌，而是那在小魔鼠巷短暂遭逢的俊美脸孔。
那居高临下的蔑视，让多弥丝感到怒火中烧。
“这位小姐……”一个青年走过来。
“l我不i需要u帮助零,陾谢、迩谢陕!”:多弥I丝V无把端V发怒I,I咬牙瞪I视四,那宭来自刃修的杀意让青年本能心悸,将之吓退。
金发少女长舒一口气。
其实，她这般招蜂引蝶还得怨自己。
为了吸引薇奥拉的注意，多弥丝不仅将自己打扮得惹人娇怜、顾盼生辉，还饮下半瓶欲望魔药，在变化的引导中增添魅力。
多弥丝最终未如红斗篷女士的建议那样，劝好友饮下魔药。她认为，倘若薇奥拉真的对她属意，那么，在欲望的引导下，一样会自然而然地倾下芳心。
至于魔药对饮用者带来的欲望的悸动，远不足以动摇她身为刃修的心智。
“多弥丝！”
就在这时，一辆黑金色泽的马车驶来，黑发少女从窗户探出脑袋向她挥手。
多弥丝一喜，正要回应，却见另一颗令人憎恶的头颅贴着车窗弹出来，似笑非笑——
“赫伯、乌斯！”
第二卷：笼中鸟 : 101.龙与金丝雀
脑海中令人心烦意乱的脸孔逐渐与现实重叠，多弥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但旋即又展露出极其勉强的笑颜。
黑金色马车缓缓停在她的身前，前方驾驭的壮伟车夫淡然扫过一眼，旋即便将视线放到别处。
薇奥拉跃下车，将好友一拥在怀，雀跃道：“多弥丝，没有让你久等吧？”
多弥丝轻轻挣开黑发少女，目光复杂。
她还是第一次见薇奥拉这般淑雅的礼裙打扮。海蓝绸缎、薄纱叠层，袖领打着体贴身段的褶，精致的小蕾丝边和缎带花结装点侧缘，素色长手套由均匀的粉色珍珠排扣结起，贵不可言。在若放从前，这样的装束注定与黑发少女绝缘，但现在却显得无比贴切。
“没有……”多弥丝笑得比哭还难看。但她不可能真哭出来，更不能露出丝毫桀骜不驯的神情。
因为那令人作呕的银龙就在跟前，她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表现出任何叛党的气质。
“又见面了，就是你邀请我的女仆参加晚宴？”
银龙带着轻佻傲慢的笑意走近多弥丝，将薇奥拉揽至身后，打量着金发少女翡翠般的眼瞳。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多弥丝，与薇奥拉相仿，这是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女，只是要养得更贵气些，没有做过粗活的痕迹，皮肤也没经历什么风霜。
对于见惯美人的赫丝蒂娅而言，这样小家碧玉的少女并不值得入眼。从模样到身段，青涩尚未褪去、成熟遥遥无期，她洗浴后照镜子的自恋概率都要高于青睐幼弱雏莺。
无论温柔细腻的伊雅娜还是桀骜不驯的阿芙拉，在魅力上都要将金发少女甩出不止一条街。
而和薇奥拉“辉光使徒”的光环相比，一只毫无特点的金丝雀可谓平庸到极致。
只是，赫丝蒂娅在认真端详金丝雀时发现，那双眼睛似乎蕴藏着与外表极不相称的坚毅，就好像一块粗陋原石下藏着有待雕琢的璞玉。
金发少女被盯得一阵不适，她别过脸，避免直视那双黄金龙瞳，提裙行礼道：“多弥丝敬见皇女殿下。”
面对天龙人，即便多弥丝是自由意志的叛党，也会产生紧张和恐惧的情绪。
如果可以，她不想直面任何皇家血脉。因为即便是贵族，也有在规则下与之周旋的余地，而天龙人，多弥丝找不出丝毫较量的办法。
论利益，帝国两都一十三域无不是其家财，予取予夺。论权柄，即便云岭总督做一条伏跪在王座边上的沙皮犬。
面对地君位低下羊的捂农奴,)贵族们医从来不起需要爸讲什么吧道理霖,即棋便l要法i庭来u裁依量,贵族也会是坐在裁判席的法官。
天龙人身的残暴和妄为只会比此加剧一千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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