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返 第193章

此时此刻，流云无暇去分析详情，唯一能做的就是拔刀突入而已。

第266章 夫人过奖，分内之事

流云毫不犹豫冲进了船舱，眼前所见果然是妖物袭击的混战场面。

昏暗的月色与灯光之下，可以见到好多只绿惨惨的怪兽，其首似鳄，四肢如蛙，背有龟壳，尾生鱼鳍，尺寸与成年男性大致相同，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水珠，一眼便知定是从河底爬上来的。

而且肯定很擅长藏匿与偷袭。

否则以流云的感知能力，怎么会到卫兵遭到攻击，大量丧命之后才反应过来呢？

还在终究是及时反应过来了。

此时一二十个妖怪如狼群般正在围攻，有个手持长杖的首领，站在船尾边缘，最靠近水面的位置，似乎是负责指挥的样子。

阿市赤足穿了宽松的睡衣，带着三个女儿躲在船舱深处瑟瑟发抖不敢露头，隐隐是在蜷缩哭泣。

宁宁夫人也是类似的装饰，但神色尚且冷静，只是有些疲态。她一手拉着衣襟防止走光，一手持着样式很奇异的玉器，周身发出淡淡的白光，像是在借此施展某种术法的样子。

最武德充沛的当然还是霸道女总裁归蝶夫人，淡定自若拔刀在手，带着几个或人或妖的近侍挡在前面搏斗，动作大开大合并无顾忌，虽然处在下风，却也凌然不惧。

流云进如船舱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亲自砍伤一个敌人的手臂。

要说起来，眼前这些绿色水生妖怪，只会如野兽本能一般，用爪子挥舞、牙嘴撕咬的办法发动攻击，膂力似乎算不上极大，速度也算不上很快，皮肤和甲壳挡不住刀剑，战斗力顶多就是比普通武士稍微高一点罢了。

而夫人们身边却是有上百精锐好手保护着的。

所以这些妖怪能爬到甲板上，杀了许多卫兵，冲到船舱里围攻，定是有其他的凭持。

不说别的——只看归蝶夫人与她身边几个“油屋妖怪”的样子，好像要比往日弱了许多——虽然具体弱在哪里一时说不上来。

流云能感觉到这片的水域不知何时已经有了不寻常的气息，但尚未了解到妖怪们的凭持具体是什么。眼见局势十分急迫，也来不及仔细思索，拔出腰间的“长船长光”便上前助战。

同时还高呼了一句：“诸位稍安勿躁，佐佐木流云来也！”

喊出这话完全是想用自己的名气，鼓舞一下队友而已。

没想到夫人们和小公主们并无暇理会这边，反倒是先惊动了妖怪们。

“佐佐木流云？这家伙怎么也在？”身材高瘦，持着长杖，疑似是头目的那个水生妖怪诧异地望了过来，鳄鱼般的脑袋上满是警惕之意，用诡异嘶哑的嗓音抱怨了一句，而后忽然急躁起来，重重敲了两下地板，发出命令：“赶快抓住目标，不能再多耽搁了！阿古你们四个拦住他！”

听着意思，今夜并非意外的袭击，而是蓄意而来的？

流云一时难以理解，想不明白是哪位夫人或者小公主成了妖怪觊觎的目标。

随着那老妖怪这声号令发出，妖怪们齐声应和。

分出四个身材一模一样的妖怪，过来阻挡流云，其余的尽皆抖擞精神，对着夫人小姐们发起猛攻。

与此同时，忽然一股巨大的风浪吹了过来，船舱和甲板顿时猛烈地晃了一晃，夫人小姐们以及边上剩下的卫兵都随着有点站不稳。

而集合了鳄、龟、蛙、鱼特征的妖怪们却如履平地，游刃有余。

甚至更加生龙活虎了些。

流云心神为之一惊，他瞬间意识到刚才并不是普通的风。而是从那个名叫“白石岛”的礁岩上，发射出了一股强烈的气浪。

气浪扫及之处，不仅仅是吹得船只倾倒，还蕴含了一股令人嗅之即心悸胸闷气虚乏力手足麻痹的效果。

而妖怪们却仿佛吃了兴奋剂和疗伤药似的，精神大振，更为野蛮，纷纷发出凶恶的叫声，悍不畏死发疯般的猛扑。

这通体如白玉的礁石，果然不是凡物啊！

流云身负异禀，倒是只需眨眨眼就能克服，然而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并不能在气浪中轻易豁免。

归蝶夫人正在与奋力作战，忽地动作停滞，身子发软，险些被妖怪扑过来咬中。

持着法器助阵的宁宁夫人则是闷哼一声，脚下失力，跄踉摔倒，再也无法站直，只能半跪在地上。流云看不懂她具体在使用什么法器，释放什么术法，只从淡淡的白光上推测，应该是辅助类的。

作为领导者的两位夫人吃了亏，身边的卫兵也都立刻陷入窘迫危局。

阿市与三个小丫头瘫倒缩在角落抱成一团，本来是被严密护卫起来的，这时却开始险象环生。

那些妖怪竭力想要突破防线，似乎此次目标就在她们母女四人之中。

慌乱之间，有个身强力壮又行动矫健的妖怪强行冲到跟前，张开巨嘴挥着爪子就向阿市怀里挥过去。

归蝶夫人见之大惊，立刻回身举剑猛攻牵制敌人，意图护住阿市母女们。于是她顾不得与面前之敌作战，背上便挨了重重一巴掌。

宁宁夫人也立即拔出另一件法器用力投掷了过去，召唤出一道闪电劈过去帮忙。却不防有个小个子的妖怪窜过去，一口咬中她的肩膀。

情况危机之时，能解围者，当然只有流云。

面对四个过来阻挡的妖怪，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从左到右毫无余地的一文字横斩。

妖怪虽然得到加持之后十分凶恶，但流云实力并未受到影响，无论力量、敏捷还是反应各方面，都远远处于上风。如此不讲道理的一击，即是无可抵挡之势。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妖怪反应不及，被切中腰腹要害，当即血液喷涌，倒下没了气息。另一个跟得近的也是皮开肉绽血流如注，在地板上翻滚惨叫无法起身。剩下两个因为动作慢一点反而没有致命伤，各自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赶紧后撤。

流云也不急着补刀，立刻跨了几大步上前支援。

他脚下迅速如疾风，举着“长船长光”精准直刺，洞穿了咬着宁宁夫人肩膀那妖怪的脑袋。

接着收刀发力向右一跃，自上而下劈了过去，在利刃的极限距离，将归蝶夫人面前那妖怪的胳膊齐根砍下。

然后又是一个转向加上平移，来到阿市小姐和小公主们的跟前，拦住又一个企图浑水摸鱼的妖怪。

归蝶夫人那边压力骤然减轻，方才抽得出空闲瞟了一眼过来，欣然笑道：“佐佐木大人赶到，不需要再担心了！”

流云对她笑了笑算是回应，淡然道：“幸好还不算迟。”

手里也不停歇，轻巧自如格挡住扑过来的妖怪，反手顺势一撩便取下又一枚首级。

宁宁夫人身边亦解了围，终于可松了口气，顾不得形象坐倒于地，赶紧取药物抹在肩膀的伤口上。

她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是十分痛楚的神情，却一边自救，一边尽量保持雍容的微笑，温言软语说：“早就知道，有天下第一勇士佐佐木大人在旁边，是以妾身并未有丝毫担心之处。”

“啊哈，夫人过奖。”

流云顺嘴谦虚了一句，手下再斩一敌。

这时候他发现局势已经彻底逆转，妖怪已经死伤大半，无力再行围攻。于是就直取那妖怪长老而去。

阿市小姐也意识到情况缓解，胆战心惊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心神总算安定下来，紧紧搂住三个孩子，颤抖着怯声道谢：“多亏……多亏了佐佐木大人您……”

九岁的茶茶小朋友倒是胆子更大一些，垫着脚往这边张望，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惊喜呼叫着：“是佐佐木叔叔！哇，佐佐木叔叔好厉害！好棒！”

“分内之事。”

跟归蝶夫人、宁宁夫人可以开开玩笑，但面对阿市小姐与茶茶小公主，流云下意识就严肃起来，点了点头，说出恭敬但又疏远的言辞。

此刻，最高最瘦，持着木杖的妖怪长老眼见情况不妙，也管不了什么“目标”，咬牙切齿用怪异嘶哑的嗓音无奈叫了句：“撤退！”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往水里蹦去。

因那家伙站在角落最方便撤退的位置，流云离他——或者说它，还有至少十几步远呢。

看上去妖怪长老轻轻一跃就能重新潜入湖中。

然而——

刚才流云挥剑连续杀敌之时，已经是势如雷霆，快若闪电了。这下眼见敌首要逃，立刻施展出全力，速度忽然又加快了好多倍，十几步的距离瞬息便至。手里仍持着锋利无匹的长船长光，却不急着杀敌，反而左手抡起刀鞘，朝着对方脑袋砸了过去。

而且是从外面往船舱里面的方向砸。

没错，就是想要抓活的讯问一番。

那妖怪长老虽然能从白石岛的礁岩上召唤神秘的气浪，但本身实力并不强，当即中招倒地。

可是流云也没达成目的。

因为妖怪长老被击倒之后，立刻便是面目狰狞，呕出一口鲜血，四肢抽搐两下，没了生命迹象。

居然……就这么死掉了？

流云不禁皱了皱眉，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还来不及细想，忽然见到一个小丫头蹦蹦跳跳跑过来，用敬佩的眼神抬头仰视。

那是活泼可爱——有些过于活泼可爱，已经到了熊孩子的程度——的茶茶小公主，正在闪着星星眼发出由衷的赞叹：“佐佐木叔叔果然是最厉害的呀！”

三岁的小督大概并不懂事，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兴致勃勃歪歪扭扭凑过来，咿咿呀呀叫着“叔叔！厉害！”之类的话。

六岁的次女阿初，原本是阿市小姐三个女儿里面最知礼的，这时候却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之后，在母亲怀里哇的大声哭了出来。

第267章 阿市的觉悟

这冒着惨淡绿光，鳄首鱼尾，蛙掌龟背的妖怪们，实在算不得多么厉害。

流云出手之后，只瞬息片刻，他们——或者说是它们，就轻易被杀退了。

大半丧命在刀下，极少数逃回水中。

但是流云并没有放松下来。

相反他心中的问号反而越来越重了。

只因今夜之事，实在可疑。

首先琵琶湖这地方，自从织田家平定近畿地区以来，运输业一直都很发达，时常有货船航行，却几乎没怎么听说过遭遇盗贼的事情，更别提妖怪作乱了。

况且，从之前妖怪们的言行来看，他们并非是在水面上随意袭击，而是特意针对某个目标来的。

这个目标，应是阿市小姐与她三个女儿其中的一人，或者几人。可他们身上究竟带了什么秘密，是为什么会成为妖怪袭击的目标？

此一不解。

其次，夫人和小姐们这等身份，出游时原本有一二百名精锐卫兵保护，即便遇到意料之中的突然攻击，也不该那么容易让敌人杀到跟前的。

刚才其实是妖怪长老利用了琵琶湖上那块通体如白玉的礁石，释放出了诡异的术法，才解决了大量的卫兵，从而杀入船舱之内。

那气浪袭来之时，不仅船只剧烈摇晃，而是所有人类都深受影响，只有流云能扛得住。

既然妖怪自身的本事并不强，如何又能掌握强力的超凡术法呢？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高人教唆？

此二不解。

再者，就是作案的地点了。

妖怪长老的术法，需要依靠那水中的礁岩才能释放出来，而且还是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行动，方才险些得了逞。

与此同时，夫人们这次出来游玩，特意点名要参观这处名叫“白石岛”的景点，而且是从东岸流云的家里那边出发，就导致需要在此泊宿一晚。

其实此地并不是什么特别知名的胜景，至少流云在琵琶湖周围住了好几年也没怎么听说过。

为何夫人们有意前来呢？

这是巧合吗？

还是有谁包藏祸心，暗中安排？